在水亭公社插队二三事
2022-07-29 14:433135阅读

1969年4月,平阳县革委会发出掀起支边支农上山下乡新高潮的通知,凡是城镇户籍的“老三届”(即1966-1968年三届高初中毕业生)及城镇知识青年都要上山下乡。

我是平一中68届高中毕业生,属于支边支农对象。当时,我班30多位同学,除了几位入伍和回乡务农外,剩余的同学大部分要去内蒙生产建设兵团和黑龙江莲江口、梧桐河农场支边。由于我父亲正患重病,经县“四个面向办公室”(后改称县知青办)批准,我去了本县农村插队。

1970年5月20日,我和城关镇30多名知青一起,乘小船前往县城西北郊的万全区水亭公社报到。在举行简短的欢迎仪式后,我们七名知青被前爿大队领导分配到7个生产队。我是去该大队西南角的山茶生产队。

前爿村三面靠山,从左到右分别是北台山(属城西公社)、灯台山、莲花山和龙景山,山茶溪和龙溪穿村而过,山林茂密,溪水长流。全村沿几座山的山麓分布前溪、鲍河底、山茶、岭下、西岸、黄长和中巷7个自然村,共有13个生产队。全村水田1000多亩,山地、山园2000多亩,除了水稻外,还盛产毛芋、烟叶、杨梅、马蹄笋等经济作物。刚到山茶,生产队长程福银就将我暂时安置在泥水匠胡志权大叔家。“双夏”前,县里给下乡知青下拨了建房的木材等材料。在全队社员的帮助下,我不出半个月就在村里靠溪的蕃薯园里建了两间平房。从此,我就正式成为前爿大队的一员了。

磨炼双肩练意志

前爿村古属一都,又称官岙底,离县城很近,只有3.5公里,但全是石头路,村里又没有河埠头,生产、生活全靠肩挑手提。

上中学时,我们虽曾多次到农村帮助插秧、收割、锄地,但是从没真正挑过重担。很快到了夏收夏种夏购大忙季节。每天刚拂晓,听着生产队长的哨子声,我们全队很快出发去割早稻,中午时分就要把收割并脱粒后的稻谷挑回村里的晒场。一担稻谷一百多斤,我不会转肩,一直靠右肩硬扛着。在队长的指导下,我慢慢学会了左右肩轮换挑担。早稻收割后,又要立即赶插晚稻。“双抢”刚结束,队里马上组织全体劳力送交爱国粮。垟头粮库离我们生产队有2个多公里。队里没有农船,只能靠肩挑送购。为了将十几万斤稻谷及时送购,我们采取每人轮流挑两担稻谷的办法,就是先将一担挑到一里左右的路边,再折回挑下一担,如此往返,非常辛苦,但大家毫无怨言。经过这次“三抢”的考验,社员们一致肯定我的表现。我的工分被定为十分,进入正劳力的行列。

“双夏”过后,大队党支部决定恢复基干民兵排的拉练,我被吸收为基干民兵。民兵排除配备一台马克沁重机枪外,其余均为56式半自动步枪。出发那天,我自告奋勇负责背马克沁重机枪的托轮。早晨,20多人的民兵排整队出发。在排长的指挥下,大家沿着水亭至梅溪的山路,经岭下、瓦砾坑、万灵堂。一路向上攀登,然后又向梅溪联丰村(原称磨石坑,解放战争时期,这里曾是中共平阳县委机关驻地)进发。山路越走越远,我肩上扛的重机枪铁轮似乎越来越沉重,但还是坚持不让其他民兵帮忙。中午时分,我们终于来到104国道钱仓路口的一家饭店门口。只见水亭公社人武部长李文贵同志早已在此等候我们。午饭后,队伍短暂休整后又沿着104国道向县城方向行进,黄昏前顺利返回前爿大队部。

广阔天地可作为

插队后的第一个春节很快到了,村里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厚了。几位社员登门要我帮着写春联。我虽然不善书法,但又不能推辞。借回家机会,我去城里百货公司买来红纸和笔墨,试着写了好几副春联送上门去。老乡们知道我下乡前曾在坡南饮食店工作过,就热情邀请我为一户办喜宴的人家掌厨。除夕上午,当我挑着用自己汗水换来的大米、毛芋、蔬菜等回家时,母亲高兴得说不出话来。

1971年春节过后不久,平师毕业的大队会计黄定湖被落实到公社小学任教。大队党支部决定由我接任。大队会计是内当家,担子不轻,责任很大。按惯例,大队会计也算最基层的脱产干部,拿大队工分。我在忙完本职工作后,还抽空回生产队干活,感到比较充实。到了秋天,县里为纪念毛泽东同志“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讲话”发表30周年专门成立了征文办公室。一天下午,我从大队礼堂门口经过,听到里面正在排练节目。我进去一看,原来是大队文宣队为迎接万全区文艺汇演,特编演一部现代瓯剧《革命梆声》。我看了彩排,认为剧本中有些唱段和对白需要润色。征得当时在场的区文化站汪站长的同意,我当即进行修改。另外,我认为演员的演技可以提高,就推荐了我的高中同学姚贤堃。他在黑龙江七台河插队,刚好回家探亲。当晚我去他家一说来意,他就应允了,第二天就和我到前爿。他连续三天精心辅导,这群业余演员虚心好学,后来在全区文艺汇演时获得好评。大概由于这次无意中的表现,县征文办领导很快与我联系,要求我在业余时间创作一些反映农村生活的诗歌、说唱等文艺作品,供县里文艺刊物选登。转眼到了1972年1月中旬,县征文办调集了郑立于、郑旭华、黄一举、庄南坡、王瑞芳、叶成浩、陈志元、方健惠等一批我县戏剧、文学、美术、音乐、摄影方面的专家,并临时抽调林顺道、叶荣镇和我插队插场知青,安排在县机关招待所分部,集中精力创作。当时,我的任务是创作一部现代京剧,关于题目和剧情,我得先酝酿个提纲,再到会上讨论。刚住进招待所两天,征文办领导又通知我,限三天时间创作一篇农村题材的短篇小说,并携材料去杭州参加全省青年文学创作会议。接受任务后,我想,写啥好呢?既然是农村题材,就要写点新内容。我了解到前爿村曾在“文革”前期因某事与邻村发生矛盾,后来上升到械斗。经过这几年各级领导做工作,双方已和好如初。我在中学时是学校篮球队主力,写篮球比赛也顺手。于是就构思了两个隔河相望的大队,在消除历史上遗留的地方性矛盾后,携手合建了一座连接两村的交通桥,落成那天举行了一场篮球友谊赛,最后双方打成平手的故事。短篇小说取名《球场新风》。三天后,经县征文办专家组审定打印。我和平阳矾矿一位作者各带一篇作品,赶赴绍兴地区招待所参加全省青年文学创作会议。会议开幕那天大雪纷飞,气温降到零度以下。会上首先传达了中共中央关于林彪“九·一三”事件的通报文件,使全体与会者受到极大震动。杭州大学中文系写作教研室主任、作家、诗人莫洛(原名马骅)和著名作家、诗人薛家柱等参加我们小组会。他们对《球场新风》予以肯定,并希望我们来自农村一线的青年文学爱好者深入生活,为时代创作出更多好作品。会议主办方还冒雪安排我们参观了鲁迅故居、三味书屋、百草园和秋瑾烈士就义纪念碑。

前爿虽近临县城,但却一直没通电、通船、通车。1972年春节过后,大队党支部和“革领”小组会议决定利用本村丰富的水资源,在岭下村的流水白建座小型水电站。在县水电部门的支持下,很快完成了上游蓄水池和山脚下水电站的选址及设计工作。开春后,我每天跟随大队青壮年社员到工地参加开山、筑坝劳动。四月初,大队派我跟随大队支委黄增树去乐清采购水轮发动机。我俩几经辗转,终于将心仪已久的水轮机运回大队部。这年4月20日,我收到了江西冶金学院的录取通知书,从此告别了生活了两年的前爿村,结束了那段难以忘怀的知青下乡经历。

魂牵梦绕前爿情

1973年下半年,冶金学院组织我们班去上海第一钢铁厂现场教学。有一天,我刚从炼钢分厂下班,就接到一个电话,原来是前爿大队书记苏尚迪和支委黄增树已到上海,想请我陪他们去趟江苏常州,帮助村办企业落实一笔业务。带队老师批准我去趟江苏。当晚我们三人坐火车赶到常州,第二天早上找到常州国营饮食公司经理,很快就签订了咸草的蒸笼垫片的购销合同。在返回上海的列车上,我得知村水电站在1972年5月就竣工发电了,村里自来水的问题也解决了,利用村礼堂创办的集体企业已批量产销塑料票证和一些小商品。村里还打算更新一批老杨梅树,动员全村种植前景看好的马蹄笋。

1979年4月,我从杭州钢铁厂回县委办公室工作。工作安顿好后,我立即赶往离别已整整七年的第二故乡——前爿村,看望村里的干部和老乡们。这些年来,前爿村沐浴着改革开放的春风雨露,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2013年,村里集资建起平阳县首个农耕园,非常火爆。2014年开发了首期22间民宿。接着又投资600万元建成了贯通全村7个自然村的健身绿道。2019年,前爿与相邻的后岙、雅村合并为“官岙邸”大村,老乡们梦想多年的交通大动脉——104国道西过境公路穿村而过,依托后岙水库和青山环绕的自然优势,由河南一家公司投资数亿元的旅游项目正在紧张施工中。放眼如今官岙邸,一片勃勃生机。

回平阳40多年来,我几乎每年都有好几次到村里看看,帮助解决一些力所能及的问题,为村里发展规划提点建议。退休后,村里每年老人节都邀请我与当年的青年伙伴们相聚。前年5月春暖花开季节,我和当年一些插队到水亭公社的老知青们相约回到水亭,乘坐前爿村旅游观光车,先后走访了当年知青落户的水亭、前爿、长山、步廊、三杆桥等地,一路欢歌笑语。

来源:平阳县融媒体中心
作者:伍兆澄
编辑:王秀华
版式:谢谢
审核:金雷雷
监制:吴日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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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播节目部黄益寒
来自浙江温州2023年3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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