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上海警备区某部机炮连的一名退伍老兵。回忆起那段军旅岁月,心中满是感慨与自豪。在我服役的那个年代,部队连一级普遍没有图书室,然而,我所在的连队却是个例外。我们腾出3间仓库,经过一番精心粉刷,一个崭新的连队图书室就这样诞生了。这个图书室,不仅丰富了我们的文化生活,更成为我们提升政治素养、增长知识的重要场所。
自力更生筹建图书室
20世纪70年代,电视还未普及,部队的文化生活相对单调。每天,我们所能接触到的读物仅限于《解放军报》《人民前线》《人民日报》《文汇报》《解放日报》《解放军画报》《人民画报》等几份报刊,以及部分上级发放的政治学习书籍。这些读物虽然对我们了解时事、提高政治觉悟有很大帮助,但在满足部队官兵精神文化需求方面,仍显得颇为匮乏。
时任指导员王宝瑜深知这一点,他提出创建一个图书室的设想,希望让战士们能够有更多层次、更丰富的书籍阅读。然而,连队没有专门的经费,图书室该如何建立起来呢?
为此,连队积极向上级申请,争取到了一些赠送的书籍;同时,连队发动战士们捐赠自己手头的书籍。此外,我们还通过卖废旧报纸筹集资金,购买了一些新的图书。就这样,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图书室就拥有了上千册图书,包括《资本论》《资治通鉴》《中国近代史》《列宁选集》《毛泽东选集》《列宁回忆录》《鲁迅小说》《艳阳天》《春风杨柳》《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雷锋日记》《雷锋的故事》以及各类自然科学杂志等。
为了打造舒适的阅读环境,连队还找来废旧木料,请当过木匠的战士制作了一排排书架。同时,我们还从海堤上砍来芦苇,制作了8张芦苇长桌和16条芦苇长凳,供战士们阅读时使用。
除了提供阅读场所和书籍外,连队还注重引导战士们有针对性地阅读。图书管理员、连排干部会根据战士们的思想状况和个人兴趣,推荐适合他们的书籍。比如,通过推荐阅读《雷锋日记》《雷锋故事》等书籍,帮助战士们提高思想认识,树立正确的价值观和人生观。
在那个年代,很多战士的文化水平相对较低,有的甚至是文盲。因此,建立连队图书室不仅有利于战士们学习文化知识、提高文化素养,还能够帮助他们拓宽视野、增长见识。通过阅读书籍,战士们对历史、地理、天文、哲学、科学、生活等方方面面的知识都有了更深入的了解和认识。
为了更好地发挥图书室的作用,连队党支部还组建了一支战士“书评组”,利用墙报、黑板报、饭堂广播等渠道,开展书评活动。大家纷纷发表自己的读书心得和体会,分享阅读带来的收获和感悟。这种读书、评书、知书、讲书的氛围,让我们的图书室变得更加热闹有趣。
受命担任图书管理员
我是1974年12月入伍的,指导员见我高中毕业又爱看书,1975年下半年任命我为连队第四任图书管理员。第一任是萧山籍文书孙国铭,他头脑聪明,能写会画,作为首任图书管理员,为图书室的初建工作付出了大量心血。第二任上海籍文书王小元,脑子灵活,点子多,我下连队时他刚退伍,他后来担任过上海市发改委副主任。第三任文书沭阳籍王秉钧最能干,毛笔字、钢笔字写得很漂亮,喜欢美术的他给部分图书包上牛皮纸封面,用毛笔写上书名,贴上编号,登记造册,制定借阅制度,开辟书评墙报。经过几年的发展,图书室的图书越来越多,达到了1400多册。图书室环境也布置得越来越漂亮,更吸引战士们来图书室借阅图书。
没想到的是,我接任图书管理员不久,《解放军报》头版整版刊登了原总政治部向全军发出的通知,要求全军做好连队图书阅览工作,并配了一篇短评,号召用图书占领连队文化阵地,还刊发了关于我们机炮连图书室的文章。这是对我们连队党支部开展图书工作的肯定和鞭策。
随后,解放军总政治部决定在我们连队图书室召开“全军基层连队图书工作现场会”。为了筹备这次会议,整个营房的所有连队都开始了紧张的准备工作。那一年,虽然中国经历了许多风云变幻的事件,但我们仍然按部就班、通宵达旦地做着筹备工作。其间,时任上海警备区司令员周纯麟中将,延安南泥湾时期的三五九旅第一副政委、后任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党委第一书记王恩茂,先后亲临我们连队检查图书室和现场会筹备情况。
现场会日期越来越近,来检查的首长级别越来越高,我们的压力越来越大,但也更加坚定了我们做好图书室工作的决心。
改进制作流动图书箱
在筹备现场会的过程中,总政治部发现了我们外出训练时用炮弹箱当“流动图书箱”装书的做法。为此,他们特意为我们定制了一只“连队流动图书箱”,发到襄阳南路“军区文化用品供应站”,要我们去取回试用后提出修改意见。我与家住上海城隍庙福佑路的战友苏伟国去领这只图书箱。我俩想得很简单,一只空图书箱,拿回应该很轻松,就没让部队派车接送。领到后发现,这只图书箱长约1.5米,两头装了两个约5毫米粗的铁扣环当“提手”。我俩抬着这只里面无任何隔断的空箱步行到延安路71路公交车站,双手被勒得通红,抬回到连队时,我俩双手都像要断了似的。
不行,我直觉这只图书箱还没炮弹箱好用,一只空箱在上海这样的平原地区尚且如此难抬,要是装上图书,山区的部队还能用吗?我考虑了几天,着手画了两套“流动图书箱”的设计稿,其中一套(见图)我设计成两只图书箱,宽50厘米,深30厘米,高60厘米;箱子前后两面对向开门,打开后形成一个Z型的小书架,箱门后面、箱体正反两侧共有4个展示面。其中,1号箱门下端放置小16开书籍,上端放置大32开书籍和连环画;中间箱体侧放书籍,书脊朝外展示,下端放大16开书籍对半朝两个方向放置,便于战士搜书名;上端放小32开书籍,书脊背面空隙平放书籍;2号箱的两个门去掉隔断,放8开画报和连环画。
两只箱子都采用轻质、坚固材料做箱体;左右两侧安装4个背带孔扣挂脚,用于挂背带,单兵可背着图书箱行军;箱体顶部安装皮质内塞海绵提手。
总政治部采纳了我的设计稿,并统一制作后于1978年发至全军基层部队。1981年暑假,我在杭州剧院参加原浙江省文化厅组织的全省专业剧团天幕幻灯培训班,在舞台上看银幕电影《新闻简报》时,电影里一支野营拉练部队战士正背着流动图书箱翻山越岭。
我离开部队已40多年,当年担任图书管理员、书评组成员,是我人生中一段值得回忆的宝贵经历。
读书,是人类获取知识的最佳途径,是人类进步的阶梯。小时候农村没通电,靠点煤油灯趴在桌子上读书、写作业。随着科技进步,智能手机的普及,近年出现了全民“低头族”,有人因“低头看手机”掉进了窨井,有人因“低头看手机”滚下台阶,有人因“低头看手机”与车相撞⋯⋯我想,大家还是应该回归看书,看纸质书,看健康向上的优质书,这是我们最佳的读书途径。
编辑:许琳琳
二审:陈云
终审:史莹